语。
一睁开眼,视线不如往常般朦胧不清,那是一种突如其来的震惊感,将我的低血压都抽走了。我从床上跳起来,太过敏锐的耳朵感到酥麻的刺痛感,森林非常的急躁,木屋缩着身体止不住害怕的颤抖。是什么造成了满是不安的空气?被恐惧凝固起来,我的心跳也显得小心翼翼,深怕将气息泄露出来,被那可恨的蛇逮着。
我哼出一段零落的旋律,将现形的衣装穿上,动作丝毫不怠慢,如果赶不上的话,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。无法告诉自己,绝对无法原谅自己,这样的承诺,连魔女都无法预测未来啊,这么狂妄可不好。今天是広野绫的丧礼,也不能将那件黑袍穿在身上吧,虽然很符合死亡的形象。但我果然还是想要选择最低限度的尊重,毕竟那是恃最爱的姐姐啊。
粗鲁的手顿时停止挥动,我的白色眼睛和镜子里的我对上了,我们面对面站着,那近乎透明的白色肌肤,我们同时将手掌放在腹部上,用手指轻轻地抚摸着这个非人的身体。我们露出了不明所以的笑容,没有温度的冰冷。除了剧烈的心跳,我们都无法证实自己正在活着、呼吸着。
就像梦一样。
我脱口而出,目光呆泄,四肢僵硬。我,在干嘛?我用力地拍拍头,清醒点,这样的状态要怎么去见恃啊!他的名字是个强心剂,配合不断涌上的记忆,现在我只是为了他而行动、为了他而呼吸、为了恃 ——
再次的错愕,这一次的冲击将我打倒在地上,无法撑起双脚站起来。为了他?为了一个人类?在这种时候还迷惘什么啊,对于恃,我已经觉悟了吧。我终于能够理解那份感情了,一直隐藏在心底,和我捉迷藏,总是散发着淡淡飘香的那个情绪。那是永远盛开的春天,带点湿凉的夏天,充满诗意的秋天,和总是保持温暖的冬天。
我向着镜子里的自己点点头,肯定自己的信念,于是转身,独自一个人离开了木屋。身上的黑色融入了森林,为了不碍事而将头发绑起来了,有点不习惯人类的衣服,有点蓬的裙底系着蝴蝶结,在奔跑的时候会替我的双脚搔痒。和恃一起到镇上的时候,他看着展示窗里的这件服饰,笑着告诉我,很适合我。
他是过于特别的人类,应该说是异常吗?但或许,他是所有人类中最平凡的呢,那又如何呢?对我来说,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一个人类,属于我的人类啊。一边哼着曲调,一边在森林里奔跑着,只要走出了这个森林范围,我就会将自己化为空气中的一部分,然后接着光速到达城镇。呵,魔女能够办到啊这种事,我们只是模拟人类的形态存活着,因为那样利于我们歌唱和作息。基本上如果我们愿意,要变化成动物也不是问题,只不过没有人尝试过植物的变化形态。
所以我们能够理解所有生物的语言,同时也能够阅读他们的心理,魔女是大自然本身也说不定呢。我能够向上帝发誓,我从来没有阅读过恃的心理,因为我想要真心和他相处,而不是借由作弊。只有那样,我才能真正发掘他、真正了解他,所以才会对他产生了这样的感情吧。
化为空气的时候,我能够看见自己的手脚开始透明化,融入了天空、地面,像只变色龙。一瞬间我没有知觉,身体的感官、心跳、呼吸,全部被时间冰冻。这样的状况会维持三秒,三秒之后我会先恢复听觉,紧随身体的五感,之后便是呼吸和心跳。
右脚先着陆,左脚也紧跟着飞奔出去,一刻都不能停下来,想要见他的感觉有生以来第一次那么强烈,无法停下来,什么都无法阻止。耳根一直没有亲近过,人类的抽泣声、嚎哭声,有些带着虚伪的泪水,但有些却是无比真诚地哭泣。恃呢?没有听见他的声音,只有那么一个人类是安静的,像水一样,太过平静。
紧跟着是花儿们的轻声细语,她们正悼念着死去的绫,称赞她是个好女孩。声音轰炸我的双耳,但就是无法听见恃的声音,连心跳都被隔绝。看见前方似曾相似的两道人影,啊啊,是那个向恃邀约的女孩和她的朋友。
我放慢脚步,选择安静地前往恃的身边,不想让他看见这么惊慌失措的我呢。我抬起头,正视那两个女孩,还是向她们问路好了,我眨眼,将在耳根徘徊的虫子驱除。在走近她们的那一段距离之内,我快速地哼唱起一段旋律,只是对她们施加了简单的暗示,好让她们能够理解我的言语。
……是我一直觉得很不安……从没有见过的白色眼睛,完全不像人类啊…难道真的是她间接杀死了绫小姐?
走近她们的时候,记得那个叫柯雅的女生开口说了那么句话,还真是大胆的发言,她身边的朋友已经注意到我的存在,但她却仍然愚笨地沉思于自己自作聪明的假设。但,如果那真是魔女的诅咒,呢?
喂……别说了。
不行,果然我应该告诉広野先生。
喂!笨蛋,别说了!
你在说什么……啊!
我停站在她们的面前有一段时间了,直到那个女孩终于意识到我的存在,我才将无表情的脸孔收起来,换上一层忧虑,哎呀,我也学会了人类的坏习惯。
那个,不好意思打断了你们的谈话。不过能否告诉我,绫的墓地在哪里呢?
呃……再前面一点就是了……
非常感谢你。
和她们擦身而过,能够感觉到柯雅身上突然涌出的感情,不甘心、怨气,人类的雌性真是最奇怪的生物了,总是为了不明所以的事情发怒,最后累坏的可是自己的身体啊。再说,这个女人心机真重,想要利用我刺激恃,可悲啊。
这个时候我才发现天空正下着绵绵细雨,说起来那两个女人打着黑色的伞呢。我只被恃的身影所吸引着,完全没有顾虑其他的事物了啊,我终于也开始失控了。雨点轻轻地拍打我的肩膀,告诉我加把劲,你最爱的人就在前方了。阴暗的天空这时显得耀眼,一点忧郁都无法看见,但却是那么的安静,仿佛没有任何生命迹象。
我静下心,环视四周,可能是因为下雨的关系,墓场不比我想象的冰冷、绝望和孤独,就只是很安静的一个地方,除了雨声什么也听不见。这里的颜色淡泊,灰色是背景,没有鲜艳的花朵躺在墓地前。向前走,看见了那么一个影子伫立在一个墓碑前,双手平放在两侧,没有撑伞吗?
就算心里很焦躁,我还是一副泰然自若地模样,不加快也不放慢速度地前进。脚步声向他暴露我的行踪,恃轻轻抬起头,被雨淋湿的头发贴在他的脸上。我和他保持一段距离,好害怕,一靠近他我的理性就会失去控制,但我更恐惧的是他的脆弱。和那一天一样,下着雨,那个身影是如此让人怀念,但为什么他丝毫不透露情感,安静地封闭着那扇窗。他不愿意再去看这个世界了吗?因为这个世界将他最爱的亲人夺走了吗?
无法好好地言语,舌头僵持着,只有脑海里的字句正在碰撞着,快点说出什么啊!这个时候,恃笑了,温和的脸孔被抹上一层白色的笑,只是微微扬起了嘴角,简直是比哭泣更为难看的丧家犬!
恃。
我真是个笨蛋,难道我除了呼唤他的名字,再也没有任何可以说出口的吗?双拳握紧,可以的话我想要安慰他,想要用这双没有温度的手去感染恃的温暖,我就是想要触碰他。
格莉安,你怎么来了?
他缩短了我们的距离,用很慢的速度,我仔细地看着他。苍白的脸,完全没有泪痕,只有雨到过的痕迹。安静的眼,安静的笑,为什么他如此安静呢?连心跳声都被雨的声音掩盖,只能够隐约听见他微弱的呼吸声。你是不是要消失了,从这个世界上,从我的身边?为什么,我无法感觉到你正在活着?
因为我没有听见恃的声音。
诶?
一阵错愕在他脸上掠过,他无法明白吧,我的耳朵一直都被各种声音侵犯着,无论我愿不愿意我都必须去倾听,母亲说那是魔女的任务,魔女必须保护的大地的声音。我已经没办法顾虑那么多了,只是现在就好,请允许我舍弃魔女的身份。
魔女能够听见人类所不能听见的声音,不管多么遥远我就是能够听见。这里传出了悲伤的声音,很嘈杂,但就是没有听见恃的声音。难道,你不伤心吗?
这怎么可能啊,自己在心里否定了,但就是想要知道他的真心,就是想要理解他的想法。
很意外呢,我真的没有太强烈的感觉。可能是因为,我还无法接受姐姐离开的事实吧。我也真是太糟糕了,完全哭不出来啊,怎么办呢。
他用手掌盖着脸,但我还是能够窥探他的表情,那是非常痛苦的,无法释放感情、无法认知感情,对于人类来说是最痛苦的。
我走到绫的墓碑前,轻轻唱了一首送葬曲,希望能够传达给她。绫,请不要担心你的弟弟,我会嘱咐承诺,好好照顾他的。然后双手合十,向上帝传递我的心愿。
谢谢你,格莉安。
我转过身,看见恃脸上挂着浅浅的笑,为什么还要笑?为什么好好面对自己的悲伤?为什么、为什么?
不要再笑了,拜托你。我不要看到你假装笑出来的样子,既愚蠢又无谓,为什么要逞强呢?根本没有那个必要不是吗?谁都知道吧,恃的悲伤。
舌头松开了,毫无约束地咀嚼出话语,趁现在,我必须快点将自己的想法传达给恃才行。好害怕,好害怕,如果我逃跑了,恃会不会坏掉呢?他这个存在会不会从这个世界上根绝呢?
我希望自己能够笑到最后,送姐姐最后一程。因为姐姐说过,她喜欢看见我笑的样子,很温暖,她这么说过呢。
我安静地等待下文。
其实我并没有那么坚强啊,但是不能不假装,如果被姐姐看见这幅窝囊样一定会被嘲笑的。
恃的声音和肩膀都怯弱地颤抖着,原来你也很不安呢,对不起啊,没有陪在你的身边。我伸出手,触碰他垂下的手,既然你已经丧失了那份温暖,那么这次就让我给你温度吧。
……恃是个温柔的人啊,所以才会受到这个世界的伤害。也请你,为自己哭一场吧。
他的颤抖停止了,然后我感觉到自己被他拉扯,掉进了他湿热的怀抱中。心脏狂烈地跳动着,大脑一瞬间停止运转,下意识地想要抓紧他脆弱的背,就这样安静地拥抱他。突然听见他在我耳旁的笑,那是打从心底的笑声。
格莉安才是,最温柔的吧。
想要反驳,却没有那个余力,我的头壳都快被这个拥抱给烧坏了。他的声音让我的心沸腾起来,耳根发烫,但又无法推开他。我为什么要放开他呢?可以的话,我想要永远永远、都能够像这样拥抱他。
从来没有这么靠近他,现在我们的距离是零,对吧?他的侧脸原来是这么好看的,能够闻到属于他的那份味道,这也是第一次抚摸他的头发呢,好柔软啊。我可能,已经无法回到魔女的世界去了。上帝,请你务必原谅我的堕落。
不知道过了多久,恃的抽泣声缓了下来,于是他轻轻地推开我。映在眼眸里的他,满脸通红,是不是因为害羞呢?暗自在心中发笑,我们坐在路边,开始零散的对话,当然是由他先打开话闸子。
你来了,觉得整个世界都不一样了。突然好祥和、好宁静,好安心啊。呵呵,总觉得这片阴天也并不是那么忧郁了。
他正视我,熟悉的微笑和温暖再次回归,他总是喜欢让我如此不知所措。
格莉安,你认为死是什么呢。
为什么会突然问起呢?很莫名其妙,不过还是好好地回答了。
……那是很可怕的吧,对我来说,死便是失去一切的一切,同世界一起毁灭,留下了虚无。但具体来说很模糊。
真的是模糊吗?身体里响起了另一把声音,记忆在作祟,另一个触感涌现。为什么会有这种莫名的,快感?
我一直认为,死是一件很安静的事情。但为什么呢,耳鸣好吵杂,有好多好多的声音一起回响,在我的心里、在脑海里,声音和声音碰撞在一起。原来死并不是那么安静的,我突然释怀了。死的噪音让我开始感到暴躁,好想破坏什么,很想再感觉死的气味。我是不是变得奇怪了?
他也听见了?为什么,人类是无法做到的。难道是恶魔?可是暗自在心里猜测也得不出结果,只不过有种不祥的预感。说不定,恶魔和他搭话了,趁虚而入的狡猾家伙。
这是人类的本能,不需要自责……
还没说完,恃很自然地靠在我的左肩上,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的家伙。
我不记得允许过你靠在我的肩膀。
虽然嘴上这么说,但我很害怕心跳出卖自己,这份感情已经快要满溢了,对他的爱不断地涌现,怎么办?
别这么小气嘛,一分钟就好……让我,依赖你吧。
他轻笑一声,然后闭上他清澈的眼,安静地靠着。
格莉安,能够唱歌给我听吗?
这么突然啊,我可什么都没准备。
什么都好,拜托。我想要多听一些你的声音,只有你的声音可以进入到我的心里,驱除那些噪音,真的……好吵啊。不知道什么时候还混入了一些奇怪的声音呢。
果然,是恶魔的诱惑,他应该没有给予回应吧?我试探性地发出疑问。
奇怪的声音?
啊啊,可能是恶魔的声音吧。他悄悄和我搭话,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在心里进行对话了,真是好奇怪。我回应了他呢,总觉得有点糟糕……
怎么回事啊这份焦躁不安。
是什么样的谈话?
……不,没什么。格莉安,快点唱歌吧,快点啊。
不打算说呢,也不能逼迫他开口,我还是安静地等待时机吧。看样子,恃应该拒绝了恶魔的邀约,大概是和我有关的吧?可能告诉了他,魔女的真相,也说不定。
我闭上眼睛,轻轻地哼起曲调,类似安眠曲这样吧,我想要让他感到安心。仅此而已,简单的信念促使我行动,无法干坐着等待,唯独他,我想要自己去迎接。墓地也安静下来,倾听我的音乐。
嗯,果然最喜欢格莉安的歌声了。
……不要突然说出这种暧昧不清的话。
耳根发热,脸颊似乎染上了红晕。
才不是暧昧不清,那是我的真心话。
……干嘛一脸认真啊,难道一点都不害臊吗?
我故意板起脸,拜托你,不要再戏弄我了,我可能会克制不住啊。
格莉安,我希望你接下来能够安静地听,我接下来要告诉你的事。能不能和我约定,到最后都不能插嘴呢?
当然,我可是魔女哦,不像人类那样不负责任。
我骄傲地说着,随之涌上的是愧疚之意。
是是,那么请魔女大人安静吧,広野恃,要开始说故事了哦。
他张开嘴,让舌头演奏出我最喜欢的声音。
有一天,一个非常非常平凡的少年,无法忍受亲爱的姐姐被病魔折磨,所以决定到森林去寻找药草,希望能够医治姐姐的病。少年其实没有什么方向感,不小心在森林里迷路了,看着太阳一点一点地沉下去,少年开始心急。而突然天空开始阴暗起来,下起了一场大雨。那可能是一场奇迹吧,这时少年看见了一间木屋,无法判断那是什么时候开始建造的。他决定碰碰运气,所以勇敢地敲了敲门,打算借地方避雨。门打开了,已经模拟好句子的少年顿时语塞,那是一个美丽的少女。不止是美丽,她就像天使一样,带着纯洁的白色眼睛,黑色的长发,看着少年。少女不愿意,他只好转身离开。但他却感觉到有什么拉扯着他,原来是少女的小手。白至几乎透明的皮肤,病态的少女,挽留了少年,用那只细小的手。
少女还热心地借厕所给他,还泡了咖啡,虽然少年并不喜爱咖啡,但他却觉得此刻愿意为了少女而去尝试喜欢。他们坐在暖炉前,进行谈话,但少年完全不明白少女的语言。于是她叹口气,然后张开嘴巴唱歌了。在这一刻,少年坚信自己爱上了少女,眼前这个来历不明、美得让人窒息的少女。他沉溺于少女的声音,她的一切,都让少年疯狂地爱上了。每一天每一天,少年都不疲倦地进入森林,只为了见少女一面。他越来越贪心,让自己也开始害怕了,他想要拥有少女,想要永远地陪伴在她身边。少年一直都清楚,少女并不是人类这件事,但他无法自拔地爱着她,那颗爱苗日渐成长,已经成了一颗巨大的树。对少女的爱,已经在他心里扎根,永远都无法拔除了。
镇上的人都劝阻少年,说那少女是个可怕的魔女,会被她煮来吃。少年笑了,他知道,在心中少女永远是那么惹人怜爱,他拼命想要保护的存在。一天,少年带着少女来到了城镇,路人们都抛来刺眼的视线,还有交头接耳那些噪音,但他不在意,因为少女在他的身边,紧紧地跟着。那天夜晚,对少年来说是最幸福的了,他第一次那么靠近少女,那个时候的呼吸、眼神、心跳,还清晰地烙印在心里。那一瞬间,少年想要亲吻她,但他用理性强硬地阻止了,害怕知道少女的真心,如果少女不是抱着他想象的感情,那么就会彻底伤害了自己。
掩饰着自己的脆弱,隔天他们也依然上街了,还去探望了少年的姐姐。不知为何,少年就是感到紧张,擅自幻想姐姐就是他们俩的证婚人,只要姐姐认同了那么就能和少女结婚了吧。少年总是这样,无法克制地妄想自己和少女的未来,一直都是单方面的爱着。少女是时候回去了,他想要将少女送到家门口,然而少女却说要送个礼物给他。抱着兴奋和好奇的心态,他们来到了一个池塘边。月亮已经挂起来了,萤火虫们都暴露在月光下,少女开始歌唱。那一刻,少年无法抑制地流下泪水,该说是感动吗,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是如此深爱着眼前的少女,这个如天使般美丽的少女。
在那之后的两个星期,姐姐的病情依旧,少年也持续着他的日常生活。一天,少女病倒了。身体发着高烧,然而双手双脚却无地自容地冰冷,像是没有温度一样。少年很紧张,同时也恐惧着少女会不会就这样病逝。那是史无前例的病症,医生也束手无策,也不能直接将少女送去医院就医。于是少年直接在木屋住了三天,连夜照顾少女。终于,少女恢复了意识,少年欣喜得想要拥抱她,她仍然存在于这个世界,这个想法更加肯定了少年对少女的爱意。然而少女却突然说出了姐姐死去的事,少年竟然接受了、并相信了。
回到镇上,果然如少女所说,少年亲爱的姐姐去世了,在这三天间病情突然恶化,到了无法医治的严重地步。少年竟然没有一丝感觉,连悔恨和愧疚都一并抹除了。镇上流传着的魔女传说,突然开始爆开来,说少年被魔女诱惑了、是魔女的错。少年麻木了,同时也认知到少女的确是魔女这件事实。但那又如何呢,少年的心已经被她俘虏,永远无法挣脱那道枷锁了。
他停下来,安静地看着我,那眼神无比坚定,闪耀着我从未见过的光芒,如此圣洁的眼眸啊。我无法言语,他的话语如剑一般刺穿我的心,那里流畅了鲜血,魔女格莉安就这样被他杀死了。我无法再否认自己对他的感情,也终于能够肯定他的爱意。他笑了笑,伸出手抚摸我的头发,轻柔地玩弄着发丝。
我还没说呢,这件衣服真的好适合你啊,像是为你量身打造。能够这样触碰你,能够和你相遇,能够让我的生活中有你的存在,简直和做梦一样。
恃的想法和我一样啊,原来我们都觉得像是在做梦一样,因为太过不切实际、太过虚幻,太过梦幻了。
但是,梦终究会醒。
他的表情突然变得悲伤,冷漠卷走了他的笑,冰一般的温度。
虽然我很想听听你的答复,不过应该没有机会了吧。
为什么像是要道别一样呢?为什么要这么悲伤呢?不要再闹了,你是在开玩笑对吧?不要再戴面具了,不要再假装了啊,拜托你、求求你。
我爱你,格莉安。
恃这么说着,慢慢地靠近我,然后亲吻我的额。如此轻巧、破碎,仿佛最后的礼物,只属于我和他的语言。泪水蜂拥而落,倾满的爱意无法向他传达吗?已经来不及了吗?他和我拉开了距离,然后让我将他最后的笑容烙印在心里。
突然倒在被雨洗礼过的地面上,再也不会动了。
这一次我听见了,自己坏掉的声音,世界从我身边,夺走了他啊。